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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国际大屠杀纪念联盟于2016年制定的有争议的「反犹太主义的工作定义」的说明性示例,本文章可能被认定为反犹太主义。看看Version坚决与任何形式的种族主义作斗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认为任何人将获得免于批评的权利。我们不接纳该说明性示例。

2018年5月14日下午,在伊万卡·川普(Ivanka Trump)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的主持下,在耶路撒冷的新“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正式开幕。而就在当天,加沙走廊的返乡人群中,就有58名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军队枪杀,1113人受伤。

一名EMT抱着受伤的孩子, Photo by Mohammed Zaanoun / Activestills.org

这是2018年,巴勒斯坦人所举行的返乡大游行中,伤亡最惨烈的一天。

分隔的土地

1976年,以色列的拉宾内阁突然以“国家安全”为由,下令征收1948年被以色列占领的加利利地区(הגליל)的多个巴勒斯坦村庄。这些村庄,大多被规划为犹太人屯垦区。征收迅速引发巴勒斯坦的抗议,并迅速波及全国,成为巴勒斯坦反抗以色列侵略的重要事件。1976年3月30日,以色列军队对举行和平示威的巴勒斯坦人展开屠杀,造成六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因此,每年的3月30日,也成为巴勒斯坦人定期展开纪念的土地日(يوم الأرض)。

1987年,一辆以色列陆军的卡车在北加沙省(محافظة شمال غزة)的埃雷兹检查站(מעברארז)撞上一辆满载巴勒斯坦人的汽车,造成四人死亡,七人重伤。这四人中有三人均来自迦巴利亚难民营(مخيمجباليا),在难民营举行的葬礼很快演变成对以色列的侵略行动的抗议,即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First Palestinian Intifada)。

起义期间,以色列军队如往常一样,从一开始就实行无情镇压。根据联合国出版的《巴勒斯坦问题与联合国》一书,以色列用武力对付所占巴勒斯坦领土上手无寸铁的示威者,包括使用实弹,殴打和以致命方式使用催泪弹。自1987年至1993年千名以上巴勒斯坦人被杀害,数万人受伤。数以千计的巴勒斯坦人被扣押,被移送以色列监狱,另有许多人被驱逐出巴勒斯坦领土。

联合国机构向大会提出的报告用记实材料显示占领当局为对付起义采取的严厉措施,包括在以色列监狱的虐待囚犯、拆毁房屋、实行冗长的宵禁以及采取限制性经济措施。为镇压反抗,以色列还采取其他手段,对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造成极大的破坏。中小学和大学长期被关闭,非正规教学的安排也被禁止,因此教育系统陷于停顿。社会服务被削减,新闻机构和社会组织也被查禁。数以千计的果树被带根拔起,庄稼被摧毁。以色列平民定居者的暴力行动和寻衅行为形式愈来愈多,而且愈来愈猛烈。

哈马斯就诞生于这一期间。1987年12月14日,哈马斯的精神领袖谢赫艾哈迈德·亚辛(الشيخ أحمد إسماعيل حسن ياسين)提议成立伊斯兰抵抗运动(حركة المقاومة الاسلامية)。2006年,巴勒斯坦立法议会(المجلس التشريعي الفلسطيني)的选举中,哈马斯击败了法塔赫取得过半席次,依法组成了新一届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السلطة الوطنية الفلسطينية)。但以色列与美国很快对哈马斯进入政府表示反对,而哈马斯也与法塔赫领导人阿巴斯(محمود عباس)发生激烈冲突。冲突很快演变为巴勒斯坦内战(الحرب الأهلية الفلسطينية)。

2007年6月,随着哈马斯在其掌握的加沙地带驱逐法塔赫,阿巴斯宣布解散哈马斯组成的政府,由此,巴勒斯坦分裂为由哈马斯掌握的加沙与法塔赫控制的约旦河西岸。这一分裂一直持续到2017年,双方签订和解协议为止。在分裂以后,以色列加强了对加沙地带的围堵,对加沙展开了海陆空的全面封锁。

“最好使用杜蕾斯”

2018年3月30日,正值以色列建国,也就是巴勒斯坦沦陷的70周年,加沙的巴勒斯坦人自发朝东部的巴以边境前进,实践本就属于巴勒斯坦人的“返乡权”,要求以色列解除对加沙长达十一年的封锁,终止占领巴勒斯坦。

以色列军队向参与返乡大游行的人群发射催泪弹,Photo by Mohammed Abed / AFP

“返乡权”在1948年联合国大会第三届常会即受到国际社会肯认。该次会议通过的第194(III)号决议,要求“应允许愿意返回家园并与邻人和平共处的难民尽早在一个实际可行的日期返回家园;决定不回去的难民应得到财产损失赔偿。”1974年11月的联合国大会,重申申巴勒斯坦人民的不可剥夺权利,其中包括不受外力干涉的自决权利、民族独立和主权权利以及返回家园和收回产业的权利。此后历年的联合国大会都予以重申。而安理会1988年1月5日第607(1988)号决议1988年1月14日第608(1988)号决议1989年7月6日第636(1989)号决议1989年8月30日第641(1989)号决议亦吁请以色列不要驱逐巴勒斯坦平民,并确保已被逐出者立即安全返回被占的巴勒斯坦领土。

以色列对加沙的全面封锁,Photo by LOGICNO

而以色列对加沙的封锁,特别是2006年开始对加沙地带的全面封锁与2008年12月、2012年11月、2014年7月以“反击”哈马斯为由发动的军事行动,对加沙的生存状况已经造成了不可回复的影响。除了因全面封锁而造成的物资短缺问题,以色列完全掌握加沙地区的供电与水利系统,时常以构成战争罪的“集体惩罚”方式对加沙地区断水断电。由于电力供应的短缺,污水处理系统无法运作,大量的有毒物质被直接排入海中,其中包括具感染性的医疗废弃物、在以色列攻击后遗留的有害化学物质、建筑物残骸中的石绵…等。加沙居民因为接触海水而入院的事件层出不穷。

此外,加沙地区原本的公共用水必须依赖邻近海边的地下水层,但由于长期超抽,导致海水入侵;2000年时,本有98.3%安全的用水,是透过这个公共供水系统提供,到了封锁后7年的2012年,仅剩下10.5%,2017年,几乎已经无法供应任何安全的用水;而透过海水淡化、经过长途运输的淡水,又因为成本问题,使得大量的贫穷人口无力负担。

加沙的可饮用水源变化,Photo by UN

2017年,联合国发布《加沙十年》(Gaza 10 years later),其中指出加沙地区的去发展化(de-development)问题较2012年更为严重,加沙地区将比联合国曾预计的更快进入不可居住(unlivable)状态。简单而言,加沙居民必须尽快离开加沙地区。

面对巴勒斯坦人正当而和平的诉求,以色列的应对方式一如既往。30日的示威活动中,边境的以色列驻军直接对巴勒斯坦人开火。根据巴勒斯坦卫生部统计,共造成1416人受伤、16人死亡——死者大多是16至30岁的男性;758人被实弹击中、422人被催泪瓦斯灼伤呼吸道、148人被橡胶子弹打伤。而时任以色列国防部长的阿维格多·利伯曼(Avigdor Lieberman)却召开记者会宣布,“没什么好追究的!加沙没有无辜之人,人人都和哈马斯有关系,领哈马斯薪水,侵犯以色列边境是哈马斯军事派系所为。”

这一逻辑一如既往,所有未武装的平民都是“敌人”,所有和平的请愿都是“攻击”,医院成了“哈马斯的医院”、救护车成了“哈马斯的救护车”、学校也成了“哈马斯的学校”,都是以军可以攻击的目标。正如近日引发轰炸美联社驻加沙办公室,也是因为“里面有哈马斯情报机关”一样。而实际上被指称的恐怖主义行动,无非是加沙年轻人点燃轮胎,以阻挡以色列军队的狙击手的视线。

“一枪两命”,Photo by Haaretz

以色列军队一向猎杀成性。2009年,以色列《国土报》(הארץ)指出,以色列士兵争相穿着标榜杀死巴勒斯坦人的T恤。其中一款上面绘有一名怀孕的巴勒斯坦女性被靶心瞄准,下面则写着“一枪两命”(1 shot, 2 kills),而另一款则在巴勒斯坦死亡婴儿的图像下方写着“最好使用杜蕾斯”(better use Durex),意指巴勒斯坦人生一个,以色列狙击手就杀一个。

“最好使用杜蕾斯”,Photo by Haaretz

根据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厅(United Nations Office for the Coordination of Humanitarian Affairs,OCHA)的统计,2014年以色列对加沙的军事行动中,有2189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其中包括至少1486名平民,其中又有269名女性。至少有538名巴勒斯坦儿童在加萨遇害:341名男孩与197名女孩,年纪从一周大到17岁不等。12岁及以下就佔了68%。在同一场攻击当中,至少有142个巴勒斯坦家庭失去了三个或以上的家人。甚至以色列军队蓄意攻击一所联合国校园庇护所,导致至少15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女性与儿童。联合国近东巴勒斯坦难民救济和工程处(United Nations Relief and Works Agency for Palestine Refugees in the Near East,UNRWA)发言人克里斯·格里根(Chris Gunness)在媒体采访时失声痛哭,表示“加沙正在发生的,是对我们人性的公然侮辱。”

而2018年3月30日到6月7日期间,以色列军队对返乡大游行的镇压,导致共计131名巴勒斯坦人死亡、13,900名巴勒斯坦人受伤,而以色列0人死亡,4人受伤。无国界医生美国协会执行董事杰森·科恩(Jason Cone)在报告中指出,以色列部队正采取不成比例的武力使抗议者丧失能力,结果是不必要的损害和痛苦。在其接诊的患者中,有91%被刻意击中腿部,其中许多是近距离射击。而国家特赦组织则指出,由于受伤者的伤口大如拳头,以色列所使用的极有可能是《禁止使用在人体内易于膨胀或变形的投射物,如外壳坚硬而未全部包住弹心或外壳上刻有裂纹的子弹的宣言》(Laws of War : Declaration on the Use of Bullets Which Expand or Flatten Easily in the Human Body)所禁用的达姆弹(dumdums)。

虚构的冲突

以色列时常以“自卫”作为发动军事行动的理由。2018年5月14日,以色列战略事务与公共外交部部长鄂登就公开叫嚣“巴勒斯坦人死亡再多都无关紧要,就如同二战时期死了几个纳粹那样。”但实际上,就国际法而言,以色列的行为不仅无法主张自卫权,反而构成了国际刑事罪行。

根据《陆战法规和惯例公约》(Convention respecting the Laws and Customs of War on Land)第42条,当一国领土由敌军当局完全掌控,即构成国际法意义上的占领。国际法院2004年在其做出的咨询性意见(consultative opinion)《以色列在被占领巴勒斯坦领土构筑隔离墙的法律后果》(Legal Consequence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A Wall In The Occcrpied Palestinian Territory)中指出,以色列为占领国,对占领地内的攻击不得依照《联合国宪章》51条主张自卫权。

同时,《日内瓦第四公约》(The Fourth Geneva Convention)指出,占领国对占领地的人民有保护之义务,依照该公约第33条,集体惩罚平民即构成战争罪行;依据《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The Rome Statute of the 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第8条,蓄意攻击平民为战争罪行。以色列对加沙的全境封锁,包括拒绝医疗用品、器材进口,对哈马斯所在地区的军事行动与定点清楚行动,视不具武装的巴勒斯坦人民为“安全威胁”、“哈马斯同路”,夸示“弹无虚发”,已构成了国际法上的战争罪行。

2014年的空袭后,人们抱着受伤的儿童,Photo by PCPE

此外,《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罪公约》第二条规定,种族灭绝指蓄意全部或局部消灭某一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而犯有下列行为之一者:(甲)杀害该团体之成员;(乙)致使该团体之成员在身体上或精神上遭受严重伤害;(丙)故意使该团体处于某种生活状况下,以毁灭其全部或局部之生命…。以色列对加沙断水、断电,瘫痪巴勒斯坦人民日常生活作息,并对污水处理系统一炸再炸,使得加萨含水土层受到未经处理的污水、高浓度硝酸盐污染,土地不堪居住,水遭污染毒害,不堪饮用。巴勒斯坦人民却因封锁、佔领,受困加沙,毫无生路同样构成种族灭绝罪行。

近12年来,巴勒斯坦与以色列的伤亡人数对比

再者,《日内瓦第四公约》第47条明言,“本公约所赋予在占领地内之被保护人之各项利益,不得因占领领土之结果引起该地制度或政府之变更…或因占领国併吞占领地之全部或一部,而在任何情况下或依任何方式加以剥夺。”换言之,以色列不能对占领地和占领主张任何权利,只能撤军、终止封锁和占领。

2005年,在国际法院做出上文所述的咨询性意见的一周年之际,巴勒斯坦的非政府组织联合通过了BDS声明,呼吁世界各国的普通人参与到抵制、撤资和制裁运动(Boycott, Divestment and Sanctions)当中,向以色列施加压力,卡特彼勒、彪马、惠普、百事都为以色列的非法占领行动提供帮助或从中获益,因此都被巴勒斯坦BDS国家会议(The Palestinian BDS National Committee)列为抵制对象。

Photo by Ethical Consumer

屠杀,是一个容易被世人看到的迫害,但巴勒斯坦人日常所承受的压迫,远远地大于屠杀本身,在加沙,封锁造成的“去发展化”,以及环境污染带来的迫切危机,更将造成“灭绝”的后果。因此,“结束以色列的佔领”、“支持巴勒斯坦人的返乡权”,以及要求“英美停止支持以色列的的占领”,这些,都是巴勒斯坦人所迫切需要的。在以色列的暴行日趋严重的今天,更需要全世界的每个人参与其中。